《三国演义》第四组特种邮票于94年11月24日发行，经邮电部批准，决定在湖北赤壁古战场蒲圻市和江苏东吴都府所在地镇江市同时举行首发式。二市首发式都由市人民政府组织召开。筹备工作在一年半前就已开始，除了制作精美的邮品配合发行外，两地早早就派人来邀请我这个邮票设计者出席首发式。盛情难却，两地我都应邀。考虑到核心票小型张“赤壁鏖兵”的原地在蒲圻，我决定先参加蒲圻首发式大会，然后即飞镇江参加会后的活动。镇江不满意，说首发式大会，作者不出场，犹如结婚拜堂没有新娘，大失光采。于是要拿出巨额奖金“动员”我参加他们的大会。我没有改变决定。我担心蒲圻到时不放行，和他们签订协议，提出所有需要我做的工作，都必须在首发式大会前做好。邮品签名，发行日零点开始：大会8点半开，9点半送我去武汉机场赶乘当天去南京的飞机。如果大会未结束，要谅解我们提前退场，不能以任何理由不放行。蒲圻对此条件以种种借口拖着不签。11月初来了邀请书，一看首发式大会10点正召开。从蒲圻到武汉机场有160公里，这分明是要拖住我。我马上电话询问，他们解释说时间写错了，实际开会时间9点，我将信将疑。那边镇江的报纸、电视台向社会宣布我去的具体时间，电台还把长途电话接到我家里，让我向镇江市民讲话。我感到压力很重。

　　20日我同夫人及随行摄影记者马瑞昌先生一行三人到达武汉机场，我冲着来迎接的蒲圻邮电局长就问：“首发式大会几点钟开?”“10点”。一场“斗争”成了我们的见面礼。后来市委四套班子的领导来看望我，我坚持协议意见。领导们让步了，重发通知，把大会提前到9点开始。为了慎重起见，我还安排在24日大会前就把行李装车，把车停在会场待发，这才全身心投入在蒲圻的活动。绝大部分时间当然是签名，先在内部签名，这是发给来自全国各地参加首发式的代表、圈内人员以及备用的邮品。我的住处人进人出，彻夜灯光长明。23日晚，邮品销售的地方早已被人群包围，24日零点的钟声一响，邮迷们盼望的时刻终于来到了。签名就安排在我们住的莼川宾馆。在邮票发行中，作者一天参加隔省的两个首发式活动和群众性的挑灯夜战签名活动，恐怕是极少见的。签名中很多外地邮迷带来不少各地出的三国邮品，管理人员不让签，我嘱咐夫人接过来，暗中给签了。天亮之前，领导怕我太累，要我停下来休息一会。我也的确是人困手麻，但过几个小时我就要离开这里，我不能休息，辛苦我一个，高兴了大家，邮迷们情不自禁喊出“理解万岁”。9点快到了，举行首发式大会的蒲圻广场已经人山人海。好多个挂有巨幅标语的大气球在空中飘扬，着装整齐的仪仗队已在广场前面排列，中间是天真活泼的小学生花环队和腰鼓队，待剪彩的“赤壁鏖兵”小型张复制巨幅图稿安放在主席台幕布上;主席台上的领导和来宾都已到齐，专等我这个主角。而我这边签名的人群却不退，是公安人员把我强拉出来。

　　大会开得庄严、隆重，礼炮声响彻云霄，五彩缤纷的礼花普盖广场。大会安排我作“赤壁鏖兵”创作情况介绍，我的讲话刚一结束，一位记者闯上主席台要求采访，我说马上就走，没空。他大出意外，“能少说几句吗?”我离开主席台，想不到一下子涌上了许多记者，团团把我包围，你一句我一句，我一一作答。邮迷也围上来了，人越来越多，我无法脱身，紧急之中，公安人员把我“抢”出来，护送我穿过广场人流。当我们开门上车时，不少邮迷把要签名的邮品投进车里。车子缓缓推着人群而行，我心情沉重。在当前全国三国热中，蒲圻抓住三国邮票首发式这个机遇，以提高城市知名度，进一步开发三国古地旅游资源，推动第三产业发展。蒲圻的留客心情是可以理解的。邮票首发式活动的高潮在首发式大会以后，而我这一走，使筹备多时的活动一下子冷场，我的蒲圻之行，功乎!过乎!天下事难能十全十 美。

　　镇江到了。92年三国笫三组邮票首发时我来过，对这里的一切，我倍感亲切。电视台要我发表电视讲话(后又拍了两集专题)，我说：92年签名没有满足广大集邮者的要求，欠了情;这次准备多留几天，多签名。电视出去，一时间我成了这个城市注目的新闻人物。上一次首发式我经常被入围着脱不了身，这次他们对作者的保卫工作做了周密的安排，使邮迷们不知道我在那里。我们住在邮电宾馆，这是个新建的三星级宾馆。总经理很有魄力，他向每位职工发了由我签名的纪念封，同时宣布两不准：一不准个人找作者签名，二不准透露作者房号，否则处分。对外签名在邮电营业大厅。25日凌晨不到4点，邮迷们就从四面八方涌来排起了长龙。8点半开始签名，每人限签5枚。为了使签名者排队时间不致太长，发号码，可是刚发过，没有号码的人又排起了长队。上千平方米的营业大厅总是人山人海.使治安人员忙不开交。虽如此，有人自行车被偷，有人钱包遭窃;但邮迷们似不计较这些。说来令不集邮的朋友不相信，有夫妻俩，孩子有病需送南京诊治，可去了要失掉签名机会，她们宁愿拖迟医病也要先排队签名，可是人这么多，整天下来还不一定签得到。我夫人心慈，得知后给了她方便，使她感动得热泪盈眶。有人说起，一位小学生，凌晨4点来排队，到8点半发号码时，因小便走开，发不到号，他大哭起来，哭声震动了治安人员，给了他照顾……我听到这些事情，更觉手中签名笔的重量，小小一枚邮票，牵动着多少人的心呵!都说邮票是国家名片，邮票能沟通着人世间每个角落的友谊和感情，我深有体会。签名活动大大地刺激了集邮热，据说镇江这次制作的几十万份邮品，只几天时间就销售一空。几天下来，签名的人数非但不减，而且越来越多。我们总是要走的，最后一天，每人限签一枚。这可炸了锅，很多人抱怨说自己第一天排队买邮品，第二天排队签名，到头来还只限签一枚。外地邮迷说自己来镇江路费、住宿花了几百元，结果只得到三个字。于是就有人向新闻单位投诉。欠镇江的情，是还不清了。单在镇江近一星期，经我签名的邮票、首日封、纪念封、纪念册、邮折就达2万5千余枚。

　　首发式期间，两地领导穿插安排我参观了很多三国景点，如蒲圻的赤壁古战场、武候宫、赤壁大战陈列馆。镇江的三国城、北固山、甘露寺。无锡的电视剧拍摄基地三国城。使我深入了生活，开阔了胸怀，对今后进一步画好三国题材的作品颇有教益。可惜的是，这次两地首发式都邀请了许多全国三国学会的学者，期间都召开了学术研讨会，我由于太忙，无法参加会议。特别是在蒲圻的一次研讨会，专家们提出，在这特定的环境，画家怎能不到场，会议等我一个多小时，终因我被签名的人群拖住而来去成。不说我自己失去了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这些专家都是各名牌大学的老教授，让他们失望，于心不安。

　　曾发表于《浙江美术界》1995第1期，《温州日报》1995年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