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票，作为一个艺术领域，我过去从未涉足。但一个偶然的机遇，使我步入了这个领域。1991年4月，中国邮票总公司约我设计《三国演义》第三组邮票的图稿，我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我以前画过“三国”题材的作品，应该说对“三国”故事是比较熟悉的，这是我画好“三国”邮票的有利条件。4枚邮票的图稿是采用中国工笔重彩画的形式、在仿古绢上绘制而成。从艺术构思、构图安排、人物形象塑造、意境表现到线条、色彩的运用，我都有所追求。

　　第三组的4枚邮票，都是赤壁之战的情节。《三国演义》对这次战争的各个场面的描写，十分出色。在作为美术作品的邮票中如何体现原作的精神、气质，艺术地再现当时的情景，我在构图方面作了努力。“舌战群儒”一枚，我根据主题要求，在构图上有意把人物画成两个对比阵营。张昭一班人集中在右边，画得很密，与左边诸葛亮的形象一对照，显得他们有明显的被压倒感。那些各式各样的尴尬相，正衬托出诸葛亮儒雅与雄辩的风度。邮票画面

　　很饱满，人物安排得很密，这是为了加强气氛。但我也很注意结构，追求中国画中“密不通风，疏可走马”的美学原则。如诸葛亮的右半衣褶一片空白，就是为周围的“密”而设计的。“智激孙权”一枚，画面突出表现“激”。诸葛亮使用激将法而又叫孙权、鲁肃看不出来。孙权的“勃然变色，拂衣而起”，鲁肃的“闻言失色”，都出自真诚。诸葛亮为达到政治目的，对孙权的情绪变化和鲁肃的阻止示意都视而不见。上述这一切是本画面表现的重点。至于后面屏风上的龙纹和打扇的仕女，都是用来显示孙权身份的。“蒋干盗书”一枚，画面上的周瑜是佯醉和衣装睡的形象，但他虽呈睡态，仍不失大将气质。相比之下，蒋于心怀鬼胎，形象显得渺小。他劝降不成，无法入睡，起床偷看桌上的文书，而落入了周瑜的圈套。画面上的军帐、旌旗、宝剑、盾牌、象征性的兵防图以及远处的战船，交代了环境、地点;寂寞的气氛，隐示着一种神秘感。“草船借箭”一枚，画面主要表现雾、船、草、箭、诸葛亮和鲁肃。在设计时，出现了许多难题：“箭如雨点”，画不好会使画面散乱;船上堆满稻草.画不好便使船的外形变丑;仿古绢本身颜色较深，使大雾很难用色彩来表现。此外，雾和水的关系，处理起来也颇有难度。为此我曾数易其稿。现在的画面上，用大片的白描线条来表现雾气。雾气不上色，可以调整画面使主题集中，构图上也有了新的突破。就雾气本身来说，用中国画独特的表现形式，以白计黑，仍可达到气韵生动的效果。画面上的箭虽画得不密，但仍给人以“雨点”的感觉;稻草画得也不多，但不失“草船”的感觉;船，只画一个船头一个船尾，仍有船多的感觉。这种以少胜多的表现手法，对于仅有方寸容量的邮票来说是重要的。这枚邮票还以鲁肃的惊恐神态来映衬诸葛亮的镇定自若和非凡的军事才能。

　　通过生动的情节描写，突出人物的性格特征，这是《三国演义》的艺术特点。赤壁之战中出场的人物，个个形象鲜明。第三组邮票上的主要人物有诸葛亮、孙权、周瑜、鲁肃、蒋干。诸葛亮，机智、雄辩、多谋略，《三国演义》把他作为智慧的化身。在赤壁之战中，他不计个人安危，只身赴江东，联吴抗曹，成为这场战争的实际决策者和指挥者。孙权，一方面他“碧眼紫髯”，具有王者仪表，另一方面他面临曹操大军压境，在战与降的问题上患得患失。周瑜，才智过人，但气量狭窄。鲁肃，秉性统厚，以诚待人。蒋干，一个愚蠢而又自作聪明的人。我根据小说中描写的各人性格特征，努力塑造好人物形象。这也是邮票设计成败的关键。

　　这套邮票涉及的有关服饰、道具，除了我手头积累的资料外，还专门找了一些资料作参考。但三国时代距今已有1700多年历史，留下的文物不多。在创作中，对一些没有依据的服饰、道具，只能通过有关资料加以发挥。这样，错误也就在所难免了。

　　这套邮票图稿在1991年8月的邮票图稿评议会上中选。评委们对图稿的构图、人物形象和色彩，都加以首肯，只提出诸葛亮的服饰需要修改。为此，中国邮票总公司将图稿送到中国历史博物馆，请专家进行考证。除了诸葛亮的服饰外，专家还提出其他一些关于服饰、道具的意见。如“蒋干盗书”一枚，桌上放的原来是线装书。我知道蔡伦造纸在东汉，便想象三国时已有书籍。专家指出，从纸到书，中间还有很长时间，据考证三国时还没有书。后来画面上的线装书便改画成竹简。我非常感谢中国历史博物馆的李之檀先生，他不但给我提出宝贵意见，还提供资料和实物，使我很顺利地对图稿进行了修改。

　　我从事美术创作几十年，但设计邮票还是第一次。这套邮票仍有很多不足之处，敬请行家和广大集邮爱好者予以指正。

　　曾发表于《集邮》1992年第8期